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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门』(二)

『卡门』(二)

赤红中混杂着昏黄的落日在遥远的大漠边缘逐渐隐没,沙子蒸腾的热气扭曲了视线。

黄昏中的小镇不见人影,就连那名经常在镇里奔走卖报的少女此时都回到了家里。在这个沙漠中的小镇里,除了一些需要经常在大漠中穿行的商人外,人们的工作时间都是从清晨开始到午后结束的,而最近的小镇物资充足,于是连唯一需要在正午后忙碌的商人们也闲了下来。

当镇民们忙完了以后,总会三五成群地前往镇北的『时光』酒吧去小斟几杯——这几乎已经成了小镇的传统,仅次于每天在卖报的少女那里买上一份前天的报纸——由于交通不**以只能买到前天的。

每当镇民们结束工作涌进酒吧的时候,便是卡门每天忙碌的起始。

作为『时光』酒吧里唯一的酒保,卡门的工作很简单,他只需要在客人进门时说一句问好的话,把客人点的酒或者馅饼送到客人的餐桌上,然后当客人走后收拾桌面并拿走客人留在餐桌上的付款。

——然而这份工作看起来简单可做上去却不是那么容易,由于会来这里的客人都是熟客,所以在问好的时候通常都会带上称呼,单是这一项就在卡门刚来时花费了他不少功夫,而在客人多的时候又时常出现忙不过来的状况,再加上卡门算数并不怎么好,这才使卡门在刚刚接受这份工作的时候闹了不少乱子。

不过好在现在卡门已经熟练掌握了工作的技巧,倒是很少再出现纰漏了。

现在的『时光』酒吧里,卡门正在收拾打扫。

黄昏的辉光透过扇叶门的缝隙洒进了店里,门外的风席卷着沙尘呼啸而过,挂在门帘上的青铜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叮铃声。木质的墙上有几个破洞,些许沙子从中漏出,卡门眯了眯灰蓝色的眼睛,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是该补补漏风的墙壁了。

他从柜台里翻出了木板和钉子,铁锤则由于收购渠道的问题没有搞到,不过也没什么问题,店里能当锤子用的东西多的是。

卡门很快便拿出了替代品——一根硬到发黑的黑面包。

这块面包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放在厨房里的已经不得而知了,卡门只记得自己在很久以前就把它当作锤子使用。

黑面包的触感有些柴,这是长久以来水分被蒸发干净的结果,它入手时不像普通的面包一样轻,相反还有些分量,每一次锤下去都能从面包上传来淡淡的反震感。

很好用。

这是卡门的评价。

"磅!"

"磅!"

黑面包敲击了在钉子的尾端,一点点的将它打进了木板里。

很快一块木板便被钉在了墙壁的缺口上,卡门打量了一下,刚好能遮住那块缺口。

他又拿起手边的另一块木板往墙上贴了上去,发现有些小了,于是又将它放到了地上。

呼呼的风声在墙外刮蹭着,嗡嗡的在店里回荡,风铃欢快地吵闹着,落地钟的指针间不断地发出咔哒的脆响。

卡门感觉耳膜有些痒。

好吵。

好静。

复杂而矛盾的感受同时在卡门的脑海里蹦出,他只感觉脑袋乱乱的,像是浑浊的水潭被飞快环游的青鱼搅动,稀泥从潭底被搅上来,让潭水变得更加浑浊不堪。

"卡门?"

少女富有灵性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于是深潭中好似被投进了一块儿巨石,波纹与漩涡瞬间平息了。

"你在做什么?"

卡门转身,刚好撞上蓝发少女那对湛蓝的眸子。

那瞳孔好像蓝宝石一样通透明亮。

"呜啊......没什么......只是修一下漏风的墙壁。"

卡门一时有些结巴,因为他发现店长的俏脸与他贴的很近,长长的睫毛几乎蹭到了卡门的眼角。

"哦,你还真是尽职尽守啊。"

店长好像也察觉到了两人此时的距离有些不妥,踮起脚尖退后了两步,站定了以后对他笑道。

"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这么偏远荒凉的环境呢。"

有一瞬间,卡门似乎在店长那对湛蓝美丽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狡黠。

"店长你才是啊,为什么要在这种偏远荒凉的地方开一家酒吧呢?"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卡门提出了这个在他心中憋了很久的问题。

『时光』酒吧能在小镇中如此受欢迎的原因不止是它是小镇里唯一的酒吧,还因为这个酒吧的酒好喝的不像话,用饲养沙漠骆驼的威姆大叔的话来说就是好喝到连舌头都要吞下去的程度。

如果吧酒吧开在大城市里的话一定可以赚比现在多好几倍的钱吧。卡门曾无数次这样想过。

"哎?这个嘛......"

店长好像是没有料到卡门会这样反问回去,所以眨眨眼思索了一下,而后才板着小脸严肃道。

"因为啊......这里可是有魔法的哦!"

尽管店长一副这就是真相的模样,卡门还是觉得店长在搪塞他,毕竟魔法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至少卡门就从没见过货真价实的存在。

不过卡门也已经适应了店长的不可捉摸,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当真。

"呜,我可是认真的哦。"

店长好像看透了卡门此时心里的想法,于是鼓起樱粉色的腮帮认真说道。

"哦......"

卡门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店长盯着卡门的脸,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巧的手掌合拍了一下,随即趁他还在愣神,一把便抓住了卡门的手腕,将他半拖进了酒吧的里间。

"正好今天打烊的早,我来教你调酒吧。"

少女如是说道,淡蓝色的长发如梦幻的河流般随着动作轻微荡漾。

真好看啊。

被拉着的卡门看着店长的背影在心里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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